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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ED | 群体性孤独

2016-09-13 TED与纪录片

群体性孤独


纪录片简介现代人们已经离不开微信与微博, 社交网络平台让越来越多的人建立起了联系,沟通也看似越来越简单,我们是否因此摆脱孤独了?我们在获得的同时,是否反省过我们也正在失去着什么? 我们借助新科技让生活变得越来越简单的同时,是否也在放任其将我们带上了一条不归之路? MIT著名的社会心理学家 Sherry Turkle 这次将在TED讲台给我们带来一场震撼心灵的演讲,分享她15年来的研究发现与心得,她还希望我们能及时阻止一匹脱缰的野马,让其回归正途,带领我们抵达我们真正想要去的地方。


演讲者Sherry Turkle

片长:19:44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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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文翻译:

0:11

几分钟之前 我的女儿Rebecca 发了一条短信为我加油。 她说 “妈妈,你会震撼全场的!” 我太喜欢这个了,接到这条短信就像得到了她的拥抱。 所以大家看到了我自己就处在这样一个核心矛盾里。 我自己非常喜欢收短信 但却要告诉大家,太多的短信会成为一个大问题。


0:44

事实上,我的女儿让我想起了这个故事的开端。 1996年我第一次在 TED 演讲的时候 Rebecca 只有5岁,她就坐在那里最前排。 那时我刚刚写了一本书庆祝我们的网络新生活而且将要成为《连线》杂志 (Wired) 的封面人物。 在那些令人陶醉的日子里,我们体验着 网络聊天室和在线虚拟社区。我们正从不同的角度探索自己。 然后我们回到现实中来。 我对此感到非常兴奋。 作为一个心理学家,最令我兴奋的 就是这样的理念: 我们会运用我们在虚拟世界中 对自己,对我们自身认同的了解改善我们的现实生活。


1:38

现在让我们快进到2012年我又重新回到了 TED 的讲台。 我的女儿已经是一名20岁的大学生了。她睡觉都抱着她的手机。 其实我也是。 我刚刚完成了一本新书, 但是这一本却不会 让我登上《连线》杂志的封面。 那这十几年间发生了什么呢? 我仍然为科技而兴奋但是我相信 并且想要向大家说明 我们正在放任科技 它将我们带向歧途。


2:17

在过去的15年间我一直在研究移动通信技术的影响,并且访问了成百上千的人, 年轻的或年长的 了解他们的“移动生活”。 我发现,我们口袋中那些轻巧的电子设备,在心理学上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它们不仅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,也改变了我们本身。 我们现在用电子设备做的一些事情 在几年前,还被认为是稀奇,或让人讨厌, 但是很快大家就习以为常 ——只是我们的行事方式而已。


2:59

让我们来举几个简单的例子。 人们在公司的董事会议上 发短信或写邮件,人们发短信,网购,浏览脸谱—— 上课时,听报告时, 实际上在几乎所有的会议时。 甚至有人告诉我一项重要的新技能—— 发短信时如何与别人进行眼神交流! (笑)他们说这虽然难 但还是可以做到的。 父母们在早餐和晚餐时 发短信和邮件 孩子们因此抱怨 父母对他们不够关注。 但是同时这些孩子 也很少专心地与彼此相处。 这是一张我女儿和她朋友们最近的照片, 她们虽然处在同样的空间,确没有真正地一起相处。 人们甚至在葬礼上发短信。 我研究这一现象: 我们需要别的东西 来分散我们的悲伤或者胡思乱想,所以我们需要玩手机。


4:04

这样有什么问题吗? 我认为这的确是个问题: 我们正在为自己挖陷阱,这个陷阱无疑会影响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, 同时也会影响 我们和自己的联系, 降低我们认识和反省自己的能力。 我们越来越习惯这种新的 "一起独处” 的相处方式。 人们希望待在一起, 但是同时也 “在别处”—— 连线到他们想去的不同地方。 人们想要定制他们的生活,想要在不同的场合和地点之间切换, 因为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 控制和分配他们的精力。 例如你想去参加董事会议 但是只想关注你感兴趣的一小部分内容。 有人认为这是好事但是长此以往, 人们就会对别人隐藏自己, 即便我们一直保持着彼此间的联系。


5:04

一位50岁的商人曾悲哀地告诉我,他觉得工作时不再有同事了。 他工作时不会停下来和别人说活。 他不打电话 他说他不想打断他的同事, 因为,他说:“ 他们都在忙着发邮件。” 但是然后他停下来,他说:“ 其实我没有说实话,” “ 我也不想让别人打扰我。” “ 我觉得我应该想(被打扰)的,” “ 但是实际上我更愿意用我的黑莓手机(联系别人)。”


5:35

不管哪一代人, 我发现他们没法从彼此那里得到足够的关注——如果他们仅仅 将彼此保持在一种 可以控制的距离范围里。 我把这种现象称作 Goldilocks 适宜效应: 不太近,也不太远,刚刚好。 但是对于刚才那位中年商人来说 刚刚好的距离 对需要学会与人面对面交流的 青少年来说,却可能太过疏远。 有一个18岁的孩子他几乎任何事情都用发短信解决, 他惆怅地跟我说 “总有一天, 但是当然不是现在 我会学习一下如何跟人交谈。”


6:22

我问人们 “为什么不面对面交谈?” 他们回答说:“ 因为面对面交谈是实时发生的, 你没法控制你要说什么。” 所以这才是最重要的: 发短信, 写邮件,贴照片发状态 所有这些 都能让我们向别人呈现出我们想变成的样子。 我们可以编辑就是说我们可以删除, 可以修改和润色 我们的面容,声音 甚至我们的整个形象 让它不少也不多 刚刚好。


7:05

人类的关系非常丰富 也很复杂, 而且需要技巧和精力来处理。我们现在可以用技术使它变简便。 在我们做这种简化时 一个很可能的问题就是 我们为了简便的联系 放弃了面对面的交流。 我们这是自欺欺人。 长此以往 我们似乎忘记了这一点或者没有人在乎这一点了。


7:32

Stephen Colbert问过这样一个 让我猝不及防的 深刻的问题。 非常深刻。 他说:“ 难道那些 微小的简短的 在线交流的片段 加在一起不能等同于 真正的交谈吗?”我的回答是“不能”。 那些片段不能整合在一起。 以这种小片段的方式交流 可能可以收集到那些精心修饰过的信息, 可能表达 “ 我在想你 ”, 甚至表达 “我爱你”,的确, 想象一下 接到女儿那条短信时我有多么高兴。 但是那些小片段 很难让我们互相了解, 真正地了解和理解对方。 我们在与彼此交谈的同时 也学习着如何 同自己交流。所以放弃面对面交谈 确实有着很大的影响, 因为这会损害 我们自我反省的能力。 对于孩子们来说 这项能力是成长的一个重要的基石。


8:57

我一次又一次地听到: “比起说话我更愿意发短信。” 我所看到的也是人们如此习惯于自欺欺人, 逃离真实的交谈, 如此习惯于逃向更少更浅的交流, 以至于他们几乎越来越希望 躲开别人。 比如说, 很多人跟我讲过这样的愿望, 有一天,更高版本的Siri, (苹果公司iphone的智能语音助手) 会更像一个好朋友, 一个当别人都无暇顾及你时还耐心聆听的挚友。 我相信这样的愿望 反映了过去15年间 我了解到的一个痛苦的事实: 那种 “没有人愿意听我倾诉”的感觉 在我们与科技的关系里 起了重要的作用。 这是解释了为什么我们这么喜欢 脸谱页面 或者推特页面。 上面有这么多自动生成的听众呀! 而且那种没人倾听的感觉使我们更愿意和 看似关心我们的机器待在一起。


10:03

我们在开发一种 被称作“社会性机器人” 的产品, 它们是专门设计来陪伴老人, 孩子, 甚至我们每个人的。 我们已经对给予彼此关怀 毫无信心了吗?(要转而依赖机器人?) 我的有一项在 疗养院进行的研究, 我们把 “社会性机器人”带到疗养院里 希望它们可以给予老人 被理解的温暖感。 一天,我走进疗养院 看到一位失去孩子的妇女 正在对着 一个小海豹形状的机器人说话。 这个机器人看上去像在看她的眼睛,看上去像听得懂她说话, 它可以给她安慰, 很多人都觉得这种技术很棒。


10:56

但是那位妇女居然在试图让 一个对人类的生活轨迹 毫无感受的机器理解她!那个机器人只是完成了一场很棒的表演。 我们是如此脆弱, 会把伪装的同情和共鸣 当作真的。 在那位妇女沉溺于 机器人带给她的 伪装的同情的时候, 我在想:“ 那个机器人不可能真正地同情。”它不用面对死亡, 它也根本不懂人生。


11:33

看到这位从机器人的陪伴 中寻找安慰的妇女, 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技术先进,我发现那是我这15年的工作里 最复杂,最纠结,最不是滋味的时刻。 但是当我退一步来看, 我感到自己就在 这场完美风暴冰冷无情的中心。 我们对于技术的期望越来越多 对彼此的期望却越来越少。 我问自己: “为什么会这样呢?”


12:07

我相信,原因是技术 最吸引我们的地方 正是我们最脆弱的一方面。我们都很脆弱—— 我们很孤独 却又害怕亲密的关系。 所以我们研发社交网站和 “社会性机器人” 这样的技术 使我们可以在不需要真正友情的情况下 体验被关心和陪伴的幻觉。我们借助技术找到和别人保持联系的感觉 并且可以舒服地控制这种联系。 但是其实我们并没有这么舒服, 也没能很好地控制。


12:41

如今,我们口袋中的手机 正在改变我们的想法和我们的心灵, 缘于它们带来了三种让人兴奋的错觉 一,我们可以把精力分配到 任何我们想关注的地方; 二, 总会有人倾听我们; 三,我们永远都不用独自一人。 这第三种 “我们永远不用独处” 的错觉对于改变我们的心理状态是最关键的。 因为当人们独处的时候, 即使只有几秒钟, 他们也会变得焦虑,恐慌,坐立难安, 因而转向那些电子设备。 想想在人们在排队的时候,等红灯的时候。 独处像是变成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。 所以人们试着用联系别人的方法解决它。 但是这种联系 更像是一种症状而不是真正的治疗。 它表达着我们的焦虑,却没有解决根本的问题。 但是它又不仅仅是一种症状—— 频繁的联系改变着人们 对自己的理解。 它催生了一种的新的生活方式。


13:47

对此最好描述是, “我分享,故我在。” 我们用技术来定义自己,——分享我们的想法和感觉, 甚至在我们刚刚产生这些想法的时候。 所以以前,情况是 我有了一个想法, 我想打电话告诉别人。 现在,事情变成了,我想要有个想法, 所以我需要发短信告诉别人。这种 “我分享,故我在” 的问题在于 如果我们跟别人断了联系, 我们就感觉不再是自己了。 我们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。 所以我们怎么办呢? 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多。但是与此同时 我们也把自己隔绝起来。


14:29

为什么联系会导致隔绝呢? 原因是 没有培养独处的能力—— 一种可以与外界分离,集中自己的思想的能力。 在独处中,你可以找到自己 这样你才能很好的转向别人, 与他们形成真正的联系。 当我们缺乏独处能力的时候, 我们联系别人仅仅是为了减少焦虑感或者为了感觉到自己还活着。 这时候, 我们并不真正地欣赏别人, 而这好像是把他们当作 支撑我们脆弱的自我感的 备用零件。 我们简单地认为总和别人保持联系 就能让我们不那么孤单。但是这是有风险的, 因为事实恰好相反。 如果我们不能够独处, 我们会更加孤单。 而如果我们不能教会我们的孩子独处, 他们只能学会 如何体验孤独。


15:33

1996年我在 TED 演讲, 报告我关于早期虚拟社区的研究时曾说: “那些对于网络世界最为投入的人 是带着一种自我反省的精神上网的。” 这也是我现在想要呼吁的 我们需要一些反思,更甚者是,展开对话 讨论我们目前对技术的应用 会将我们带向何方, 会让我们失去什么。我们被技术(带来的错觉)迷住了, 而且我们就像年轻的恋人一样 害怕说太多话会毁掉浪漫的气氛。 但是是时候该交谈了。 数字技术伴随我们长大, 所以我们也认为技术已经很成熟。实则不然,它还在起步阶段。 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来反思我们应当如何应用它, 如何发展它。 我并不是说 我们应该抛弃我们的电子设备, 我只是建议我们应当与电子设备,与别人,也与自己, 建立更加有自我意识的关系。


16:38

我们可以从这些方面开始改变: 把独处 当做一件好事, 为它留出空间。向你的孩子们说明 独处的价值。 在家里开辟出专门的空间, 例如厨房或者客厅, 用于和家人交谈。 在工作中也可以这样。 我们在工作时总是忙于(浅层的)联系, 以至于没有时间思考,也没有时间谈论 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。 是时候改变了。 最重要的是,我们真的需要聆听彼此, 包括说的那些无聊的细节。 因为正是在我们结巴,迟疑, 找不到合适的词的时候,我们才向对方展现出真实的自我。


17:29

技术正在试图 重新定义人们的联系—— 例如我们怎样关心别人,和关心自己—— 但是它也给了我们机会来 确认我们的价值观 和发展方向。 对此我很乐观。 我们拥有做这种改变所需的一切。 我们身边有彼此, 而且我们有很大的几率成功,只要我们意识到我们的脆弱性 ——我们会轻信 技术能 “将复杂的事情变简单” 的这种脆弱性。


18:07

在我的工作中, 我常常听到 “生活很难”, “人际关系充满风险”云云。 然后技术出现了, 更简单,充满希望, 乐观而充满朝气。 就像天降一位专家,解决所有烦恼。 一个系列广告这样说: 在线使用虚拟形象(avartar) 系统, 你 “最终就可以爱你的朋友, 爱你自己,爱你的生活, 如此简单。” 我们被虚拟的爱情吸引, 被电脑游戏营造的奇幻世界吸引,也被 “机器人将会变成我们 最好的伴侣” 的想法所吸引。 我们晚上泡在社交网站上, 而不是和现实中的朋友去酒吧玩。


18:55

但是我们对于这些 网络替代品的幻想已经使我们失去了很多。 如今,我们需要专注于找到可以让科技 将我们带回 现实生活的方法—— 带回到我们的身体,我们的圈子, 我们的社会,我们的政治, 我们自己的星球。 它们需要我们。 让我们来关注和讨论 如何运用数字技术,那些我们梦想的神奇技术, 来帮助我们回归这样的生活, 充满爱的生活。


19:30

谢谢大家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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